日产雷诺 成败戈恩

戈恩被捕，可能没人想到，这位在汽车圈自带传奇色彩的领军人物，会以这样的方式谢幕。11月19日，在东京羽田机场，当卡洛斯·戈恩从客机上走下时，等待他的不是下属的迎接，而是东京地方检察院特别搜查本部的办案人员。作为日产汽车、雷诺汽车和三菱汽车的董事长，曾被誉为“日产救星”的戈恩在一夜之间沦为“阶下囚”。

“阶下囚”

“不得不说，这是戈恩执掌公司的不好一面。”在周一晚间的新闻发布会上，日产公司CEO西川广人直言不讳，对戈恩的违规行为表示谴责，并声称“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做法，感到极度的愤怒和沮丧，希望把对生产经营和商业伙伴的影响降到最低”。

被捕前一天，卡洛斯·戈恩，这位以铁腕著称的汽车行业领军人物，还身居雷诺日产联盟董事长、日产汽车董事长要职，而由他掌控的雷诺日产三菱联盟，刚刚在2017年成为全球最大的乘用车和轻型商用车汽车集团，汽车总销量超过1060万辆，年度协同效益从2016年的50亿欧元增长到2017年的57亿欧元；还定下了到2022年实现逾100亿欧元协同效益的目标。

转眼间，戈恩因不正当的金钱行为沦为“阶下囚”，三家公司受到连累，日产股票在19日盘后交易中下跌超过6%，而雷诺在泛欧交易所下跌逾15%。

直接导火索是瞒报薪资。据日本广播公司和共同社报道，在过去五年内，戈恩共计获得100亿日元收入，但他只申报了50亿日元，相当于真实收入的一半。日产公开资料显示，戈恩2016年前的年薪均超过10亿日元。

严谨的日本人，在自查自省上毫不手软。在19日晚的发布会上，西川广人历数了戈恩的三宗罪。除了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报的报酬数额低于实际数额外，还有挪用公款用于私人投资，以及专制独裁。

坏消息来得太过突然，而准备好一切的日产就好像提前预知一样。“污点重重”的戈恩注定不会被接纳，西川广人表示，将在22日的董事会上提议解除戈恩的董事长职务，并考虑尽快成立第三方委员会，调查违规背景，同时，彻底调整当前雷诺日产三菱联盟的经营体制。

“救世主”

或许没有人能预料到，戈恩辉煌的数十年职业生涯会这样落幕。虽然被捕不代表定罪，但如此不太体面的方式，与64岁的戈恩在日本的“商业巨星”地位相对比，却是格格不入。

这位出生于巴西、会四种语言的黎巴嫩后裔，每天工作15-16个小时，1/3的时间在法国，1/3在日本，另外1/3往来于设有工厂的68个国家，这是戈恩作为联盟董事长的日常生活。

“成本杀手”，是日本人为戈恩起的称号，因为他带领日产起死回生。在戈恩接手之前，日产汽车已连续七年严重亏损，背负着高达2万亿日元的巨额债务。1999年，雷诺斥资52亿美元收购了日产汽车43.4%的股份，戈恩临危受命，亮出了自己的三把火，将1300家零部件供应商减少到600家，裁员2.1万人，关闭5家工厂，卖掉日产所有与汽车生产无关的产业。

如此“六亲不认”的措施让日产复活，2000财年实现了27亿美元的盈利，2001财年实现盈利39.2亿美元。四年后，日产还清了债务。2016年，戈恩带领雷诺日产联盟收购了三菱汽车，成立雷诺日产三菱联盟。2017年这一联盟总销量为1061万辆，占全球汽车销量的1/9，成为第一汽车联盟。

“如果我失败了，我就变成哲学家。但如果我成功了，这将是本世纪汽车行业最大的成功之一。”戈恩曾这样说道。在日本，一家出版社出过一本漫画书，关于戈恩和他的企业事迹，共有7卷，销量超过30万套。

汽车行业分析师贾新光告诉北京商报记者，日本人讲究企业间关系、家族间关系，戈恩接手之后，所做的无非就是减成本、清理资产、裁员。在企业发展史上，这实际上是一个不错的方法，找一个完全没关系的人，就会在整治企业方面比较不受约束。

“宫斗门”

野心过于膨胀之后，总会招致不满。“企业的经营管理过于集中到一个人手里，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，我认为这是原因之一。”西川广人在记者会上这样解释。2017年，在戈恩的倡议之下，联盟发布“联盟2022”规划，有意让雷诺与日产完全合并。

但在日产看来，戈恩却是处心积虑将日产打造为“戈恩帝国”，否定并抹杀日产的传统与尊严。今年4月，根据日经新闻，西川广人驳斥了日产与雷诺合并的构想，在法国政府敦促交易之际强调独立经营的重要性，认为两家公司整个合并“没有实益”，这会带来“副作用”，并称日产试图维持和雷诺及三菱汽车间的三方结盟。

同床异梦是所有联盟必须警惕的问题。据东京媒体报道，作为一个“外人”，戈恩或许太过强势霸道，“过去，他开除了2万名日产员工，就埋下了被贬的定时炸弹。很多人失去工作，而他自己每年却领取高达20亿日元的实际报酬。‘日产汽车还是日本公司吗’这种空气在日产内部已经积聚了许久”。

“很难说雷诺和日产之间不存在鸿沟。”盛博高级分析师表示，并在给投资者的一份报告中说：“这些公司之间真正的协同效应没有最大程度地展现出来。”对于联盟的未来，业内人士表示，无论结果如何，这一联盟在全球第一的道路上将遭遇巨大的挫折，股价的大幅下跌仅是前奏，最终的瓦解将是大概率事件。

不过，在贾新光看来，“现在联盟解散并不是好事，推进联盟是为了共同研发、采购甚至开拓市场，能够节省一些成本。现在看来，更不利的是雷诺，法国的汽车工业岌岌可危，也是为何法国政府会逐步提高在雷诺中的股比。日产的情况要比雷诺好，但可能会失去欧洲和法国市场”。

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/文 CFP/图 李烝/制表